花臉文章

《花臉》文章全文如下:

《白鼻樑》的故事裡,總少不了一個騎著木騾子的「花臉」。 這一回,我要好好兒跟您說說這「花臉」的扮演者,給我留下的深刻印象。

爺爺演出的劇目《紅梅山》,是一出常演不衰的川劇傳統摺子戲。大概就因為是個經典老戲,無論京、昆、川、梆,不論大人還是孩子,說起川劇都知道有這麼一齣戲,張三豐莊裡掛帥祭樁,趙燕俠掛頭牌的首演劇目,經武生表演藝術家扮演的花臉關羽,扮相是英俊、威猛而雄壯的。而我印象最深的,卻是扮演「花臉」的爺爺。

一個特別會畫臉譜的二叔公,替爺爺繪製了一幅特大的臉譜。 初看,像個活脫脫的花臉,而仔細看時,臉譜上的色彩搭配得很講究:綠色的臉膛象徵關羽的英勇;粉紅色的臉膛上布滿芝痲點兒突起的黑斑,像夜空中的繁星,這便是關公臉上的「痲」,傳說這是關羽的浩然正氣注滿全臉而形成的;額頭中央還有個彎彎的豎月牙兒,這叫「臥蠶」,是關羽思考問題時的表情;眉梢上吊起一根白毫毛,顯得威風凜凜;臉膛上勾畫出的三根紅色線條,象徵著關羽的英雄氣概;而那又黑又粗的眉毛,則顯得粗中有細。這便是那花臉的獨特形象:色彩鮮明強烈、神態生動、獨步一時。於是我們兄弟三人稱他為「關公」傳人!這爺爺不光樂意孩子叫他「關公」傳人,甚至擺出了傳人耍「花臉」的譜兒來。那真夠我們叫的:「關爺爺」、「關傳人」,全亂了套兒了。可這名字也叫順嘴兒了,親昵、幽默而又別致。 這位老「關公」模樣可莊嚴得很。走起路來神氣活現,頗有些得意忘形的神色。細一瞅,腰裡還扎著虎皮圍裙,乍一看,還真像唱京戲裡的關公呢!尤其是那張臉譜,粉紅色的臉膛、黑茸毛的「痲子」、粗黑的眉毛、又紅又粗的眉毛、長長的鬍子、花白的鬍子。要是真的畫在臉上可真得把人累個半死!然而這位老「關公」卻是玩真的,戴上花臉墨鏡他就眯著「關公」般的雙眼擠眉弄眼地去掐南瓜葉、摘辣椒。看見這老扮相,「笑死人了!」是我們的忍不住笑出聲兒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可惜,「他看不見你笑」。常是一陣猛捶他的肩:「神經病啊!像熊貓眼睛一樣的綠啊!」要不就是笑得鑽到桌子下面去躲藏!真是可愛得讓人要命!不過每當此時爺爺總一臉正色地說:「我這副扮相是最最帥的了。」 要想老傳人得意忘形也就罷了。這位老關公還要人服侍!演出之前需要用棉花蘸著墨汁給他化妝:塗滿臉譜墨跡還得用熱毛巾捂著那張臉讓墨色吃進皮膚里去。要不揭開臉譜時墨色會浮在臉上黑一道兒白一道兒的。他還真會享受! 演出開始了,這位老「關公」扮演的花臉騎著木騾子一出場就贏得滿堂彩!

隨著時代的變遷,「花臉」的角色已不再由爺爺來扮演了。爺爺說:「川劇舞台上不再有『花臉』這一行當。」而我卻總覺得在川劇的舞台上少了點什麼……

望著空蕩蕩的舞台和坐在一旁看書的爺爺我似乎看見那個騎著木騾子的花臉又活躍在舞台上贏得滿堂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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