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在總是選容易走的路
舊友從深圳回來,在我的咖啡館聊天,說到我們自己與這個多變的時代,她忽然悠悠地感嘆道:“你人生的每一次重大選擇都是正確的。”
我反問她:“你覺得至今為止,自己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是什麽?”
她答得幹脆:“買房子,去深圳。”
買房子的時候,她談了一個深圳的男朋友,感情正烈,答應幫她付房子的首付。她相中武大旁邊一個高檔小區,惶恐地下了定金,後來,她男朋友看到武漢的房產廣告,說:“寶貝,你買的是武昌區最貴的房子。”
她當時沒有固定工作,生活過得安逸而散亂。買了房子以後,她整個人都不同了,開始認真寫稿,認真找工作。
不久,她去深圳投奔愛情。去之前也是各種糾結,覺得她的根基人脈都在武漢,深圳那麽大的城市,有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我毫不客氣地告訴她,其實在哪兒都是一張白紙。
雖然男朋友後來還是分了手,她在深圳的工作機會卻比武漢多。幾年後,她把武漢的房子賣了,在深圳付了首付,再後來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深圳的房價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裏,她如今經常跟我們憧憬自己的退休生活:把深圳的房子賣了,回老家當富婆。
無論買房子還是去深圳,對於當時的她而言,都是非常艱難的選擇,意味著要走出安逸,承擔風險。
縱觀我自己的人生,艱難的選擇不計其數,簡單說有三次。第一次是離開國企去雜志社,第二次是離開雜志社做自由寫作者,第三次是離開睡到自然醒的自由寫作者,做半夜爬起來寫稿的“公號狗”。
離開雜志社的時候,我已經是編輯部主任,與雜志的同行聊天,他說他們那裏,做到中層就很少辭職了。
我去雜志社不久,我所在的國企開始裁員,而此時我父親“你為什麽要放棄安穩生活”的質問言猶在耳。在我離開紙媒,做了幾年自由寫作者之後,很多紙媒的中層、甚至連高層跳槽轉行都屢見不鮮。
我是一個有神奇魔力的人嗎?當然不是。
講了這麽多,其實你們已經看出來了,無論我那位朋友眼裏正確的兩次選擇,還是我在她眼裏,每一次都正確的選擇,裏面有一個共性,就是在我們迷茫不知選哪一條路的時候,總是幸運地選擇了難走的那條路。
每個人都嚮往安逸,安逸對年輕人而言卻可能是一個陷阱。某一天,你會發現,你想過的安逸生活其實是一條下坡路,你要求那麽低,卻還是沒有辦法維持它的水準,因為時代變化太快,在擁擠的潮流中,你不向前,就隻有退後。
向前、向上的路,通常是難走的,你會無數次想到退縮,無數次受到打擊,你像去鷹群裏搶食的小雞,每一天都惶恐不安,害怕被吃掉,日子一天天過去,終於有一天,你發現自己變成鷹了。
做公號的這一年,我經常有不幹了的念頭。有時候剛按了傳送鍵,腦袋裏就跳出一個好標題,恨不得用腦袋撞電腦。公號文章,標題意味著成功一半。這種挫敗感往往會持續到想到下一個好標題為止,起初是三五天,如今我隻給自己一天時間。我做飯時在想標題,做夢時在想標題,我婆婆跟我說話時我還在想標題,這次見面,她覺得我最大的變化,一是瘦了,二是不愛說話了,我當然沒辦法向她解釋“隨時想標題”是什麽東西。
這一年,我頻繁地罵自己笨。不過,我的另外一個體會是,你經常罵自己笨,別人基本上就沒有什麽機會罵你笨了。
經常有人問我,要離婚,要分手,要換工作,怎麽選?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因為基本上這樣問的人,其實都希望選一條容易走的路,而在我看來,能夠真正解決他們的問題,開始新生活的,恰恰是那條難走的路。
因為難走,你會調動所有的潛能,去克服遇到的困難,找尋自己舒服的點位,你受了最多的苦,也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難走的路,通常是上坡路,你不是俯下身子去撿那種生活,而是踮起腳尖夠那種生活。踮起腳尖當然累,還可能遇到拔甲之痛,但也隻有這樣,你才能收獲理想的狀態,就是你曾經的偶像,如今是你的同事;你曾經買不起的衣服,現在買了一件又一件;你曾經覺得做不好的事情,現在做起來就像左手摸右手。
你的潛能遠遠比你對自己的感覺靠譜。
我也為自己下過很多自以為正確的定義。比如我沒辦法在咖啡館寫稿,太吵;我沒辦法多線思維,一次隻能想一件事;我沒辦法寫快稿,一篇文章要在肚子裏養成白胖子才捨得生;我不擅於說話,不擅於經營……現在,我的感受是,隻有一件事我肯定做不到,那就是回到18歲,然而我根本不想回到18歲。
“我不行”其實隻是你退回去的藉口。你雖然不可能每一樣都行,但我們所遇到的大多數選擇與難題,都是可以靠勤奮解決的,遠遠沒有到拼天分的地步。
當你覺得自己做不好一件事,請問問自己,你有沒有做夢都在想這件事。如果你做夢都在想怎樣做好它,結果還是在及格線以下,你再認輸。
“迷茫時,選難走的路”,是我送你的新年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