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百分的人生

一個人的學業成績可以用考試的分數來舉證，那一個人的一生呢?可以用分數高低來代表其人生完滿與否嗎?如果可以的話，那有一百分的人生嗎?有怎樣的人生分數才算是及格呢?這問題有點哲學意味，因為人生不是數學公式，可以套用計算;不是物理現象，有一定的現象可以依循;也不是化學變化，有其一定的變化規律可以觀察。人生的幸福感其計算方式很複雜，對一個弱勢家庭的小孩而言，一根得來不易的棒棒糖，就是天大的滿足了，對一個中年企業家來說，面對一張年度報表幾千萬的淨收入，或許他還會焦慮不安地說：怎麼今年公司成長這麼少?不行，再開個會檢討一下。所以囉，關於人生幸福指數的分數很難訂定，因為絕大多數的人會因性別、年齡、職位與身份的不同，對幸福所渴望的內容也會不一樣。

但其實就算是同一年齡，同性別以及同職位的人，對幸福或快樂的定義都會不一樣，因為他們個性不同，自然對自己有不同的要求。兩個同時進公司的年輕人，一個對事業有企圖心，一個只想安穩地上班過日子，一樣的加薪升職，對他們而言卻有著不同的解讀。有事業心的人可能會說：進公司這麼多年了，現在才晉升到副主任，不行!我得再加把勁，另一個只想安穩過日子的上班族則可能很惶恐地說：怎麼辦?責任大了，總要作出些成績才好交代，搞不好以後要開始加班了。對他來說，壓力變大，變不快樂了。

真的是很難為人生的幸福感打分數，因為要論及一個人的成敗，必須對他的人生全方位地檢視，每個細節都必須兼顧，因為就算是完全同一個人，一樣的生活條件與工作內容，也會因為他最近談了場戀愛，心理層面起了變化，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個性變得積極與開朗。所以，人生的分數既然這麼難打，那怎麼會有一百分的成績呢?或者分數高低的衡量標準如此分歧，要怎樣才能做到客觀呢?又怎樣才夠資格稱得上完美，能夠完美擁有一百分呢?

因為你可能事業成功、飛黃騰達，卻婚姻失敗、家庭失和;你可能學業成績名列前茅，卻與同學關係不佳，在學校受人排擠;又或許你雖然身居陋巷、貧病交迫，卻受街坊尊敬、知交滿天下;也或者你只是個很尋常，一點都不起眼的大學生，卻有一群臭味相投的死黨，常呼朋喚友地玩在一起，他們豐富了你的年少生活。由以上這些例證來看，你很難分得出誰等於失敗，誰又算是絕對的成功。

所以啊，人生的幸福指數或滿意度，不是學校課堂上的考卷，有個標準答案可供圈選。也因此，要努力達到幾分才能算是及格的人生，這問題沒有人能正確地回答，因為那要看你對人生最大的期待是什麼，對幸福感的定義是什麼，才能去衡量與評比你的人生分數。但縱使你知道了自己現階段想要的是什麼，其實也無法給出一個永不會改變的評比分數，因為人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或許你很滿意當下的生活狀況，但幾年後當你已達成當年挑戰的目標時，你又會覺得不夠，不滿足了。因為人的幸福感是會長大膨脹的，快樂的標準只會越定越高，你可能永遠在欲望的背後不停地追趕，卻永遠也追不上它貪婪前進的腳步。

我們明白人生各階段的追求很難有統一的標準答案，因此，及格的人生需要多少分，也就不需要耗費心力去探討。因為每個人所要的都不一樣，而且還會隨著時間與空間在調整與改變，人生根本就沒有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及格分數，也因此，又怎麼會有滿分的人生呢?你又何必去奢求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