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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志小說:我的苦難我的大學(12)


勵志小說:我的苦難我的大學

【20天不到,達芙妮的鞋跟就磨損掉一塊,我花兩塊錢到鞋攤釘了塊皮。我要靠它們載著我走過這個夏天的。】

如果把我到上海後的打工生涯分為幾級台階的話,到上海唐神文化傳播公司無疑是第二級台階。在這級台階上,我欣賞到了在相對閉塞的服裝廠里所看不到的景色。

初到唐神時,沈剛原本想安排我進文案部門的,但我卻想到業務部去實習一下。業務部是整個廣告公司最辛苦也最富有挑戰性的部門。業務員底薪800元,拉到廣告後拿百分之十的提成。

從來沒想到拉廣告是如此艱苦。我的一些同事有的每天抱著上海黃頁電話號碼碰運氣,有的蒐集各種報紙上的廣告,按圖索驥打電話去"挖牆角",有的乾脆上街瞎逛,看到某個產品經銷店就進去跟人磨嘴皮。據說公司里有個"元老"已經連續六個月沒拉到一筆廣告了,他每天夾著皮包進進出出,一副灰心喪氣的樣子。有同事私下對我說:"如果你在三個月內拉到一筆廣告,就已經破本公司紀錄了。本公司里最快速度拉到廣告的業務員用了三個月零二十天的時間。"轉眼一周過去,我一無所獲。心內想著不能辜負沈總的希望,所以越發焦急。

8月是一年中最熱的月份。我剪掉了長發,短短的髮型和當年的郭富城十分相似。我花15元錢買了一隻透明的夏裝包,花80元買了一雙達芙妮打折的涼拖鞋,加上公司配備的一隻數字尋呼機,就這樣全副武裝了起來。每天早晨7點就要出門,然後坐兩個小時的公車趕到位於上海火車站附近的公司上班。即使在車上,也是全神貫注地注意著路邊的廣告牌或各種店鋪,把電話號碼抄下來,到了公司再打電話聯絡,我甚至連一家東北叉車廠都沒放過。一個月下來,兩千多米的共和新路上有哪些店鋪我都爛熟於心了。

為了儘快拉到廣告,我幾乎每天都把公司訂的報紙搶先翻閱一遍,把廣告客戶的電話一個個抄下來,然後抱著電話一個個打過去,一開口就說我們公司廣告價位比別的廣告公司更優惠,設計理念比別的公司更完美,這往往是客戶最關心的事。

但並非所有廣告客戶都很有耐心聽我喋喋不休地談廣告的。很多時候,都是被人莫名其妙地吼一頓,然後"啪"地被掛斷了電話。連續打了十多天電話後,連臉皮也被磨厚了。

20天不到,達芙妮的鞋跟就磨損掉一塊,我花兩塊錢到鞋攤釘了塊皮。我要靠它們載著我走過這個夏天的。

那時候,我周末繼續兼職做著上海人民廣播電台的嘉賓主持,每次可獲得報酬100元。每周依然有三個晚上要去復旦大學上夜校。

我和時間都馬不停蹄地奔波著。它是因為使命,我是因為生活。

至今想來,我還是為自己感到驕傲--到公司的第20天時,我終於拉到了第一個廣告客戶,雖然標的只有1.5萬,沈總還是十分欣賞,當月就將原定的三月之內的800元底薪加到1600元。因為我破了公司業務員在最短時間內拉到業務的紀錄。

那段日子,我的寫作也順利得無以復加,幾乎寫一篇發一篇。並且都是省級以上刊物。自從1995年7月以《飛走吧,我的天空從此破碎》的悽美愛情故事沖開《知音》大門後,磅礴之氣一發而不可收,在隨後的半年之內,我陸續在《知音》、《戀愛·婚姻·家庭》、《知音·海外版》、《人生與伴侶》等雜誌上滿面開花。其中,還有一篇三萬字的中篇小說《走向深淵》,發表在《上海小說》上。這使我在上海的業餘撰稿人圈子裡多少有了些小小的名氣。

漸漸地,有全國雜誌的編輯主動向我約稿了。這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從低聲下氣給雜誌投稿,到被編輯主動約稿,其間的轉變談何容易!

為了學會寫紀實稿,我學會了採訪。我先是從報紙上找新聞線索,然後按圖索驥去聯繫。沒有記者證沒關係,我發表過的文章就是最好的佐證。

我把發表過我文章的雜誌一本本珍藏了起來。每當感到困惑或感到疲累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翻一翻,激勵自己不能懈怠。每當看到這些文字,就想起那一個個不眠之夜的苦熬,想起那些從心底里流淌出的淚水與歡笑,想起那些被我從粗礪的泥土中刨出的文字寶貝,曾帶著我的體香與希望,像是從我血管中剝離的一顆顆珍珠,一點點壘起了我文學夢想的殿堂!

生活之所以有滋有味,是因為前面永遠是拐角。

我的人生不斷地出現著拐角,有的拐角呈現在我面前的是災難和挫折;有的拐角帶來的是挑戰和機遇;有的拐角卻帶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和好運。

【現在的我當然不會如從前那麼虛榮和自卑了,我會坦然而大膽地告訴別人:我只有國小畢業,做過採石女,端過盤子,做過縫紉女工……因為我明白了:人之所以活得沉重,是因為自己把心壓在心上;之所以活得自卑,是因為總是在光明中注視過去的陰影。】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出國旅遊。對於一個從小砸石頭、揀豬糞長大的農村姑娘來說,這是倒退八輩子也不敢想像的美事。但這種好運卻切切實實地來臨了。1997年底,我得到知音雜誌社的邀請--鑒於我給《知音》雜誌寫了一定分量與數量的文章,雜誌社特邀我參加海外筆會。得到訊息的那一刻,我幸福得幾乎要暈過去。

3月12日,在上海虹橋機場,有個怯生生的女孩拖著一個深綠色的行李箱,捏著機票,向出境通道走去。機場工作人員彬彬有禮地請她留步:"對不起,小姐,您還沒換登機牌,沒買機場建設費呢。換登機牌在21號視窗,機場建設費在那邊買--"工作人員揮手指點她方向。而她早就面紅耳赤了,她像個企圖矇混過關而被抓住現形的犯罪分子,慌亂而緊張地退出隊伍,拖著行李箱尷尬地走出去。

那就是我。第一次坐飛機的我。比劉姥姥進大觀園還丟人現眼的我。在後來的幾年中,我乘飛機幾乎飛遍了全國的省會城市,但是,我依然記得第一次在虹橋機場遇到的尷尬。我始終相信,世界很大,而我很渺小。

當我趕到深圳指定的酒店,全國二十多名《知音》雜誌社邀請的作者已經從四面八方趕來匯合了,第二天即赴香港,然後飛往泰國。

到了深圳,又一層自卑籠罩了我。在那麼多的作者里,只有我的身份最卑微--打工妹。其他作者要麼是編輯、記者,要麼是法官、律師、作家等等。每個人都有著體面的職業。有人在聊天的時候,隨口問我畢業於什麼學校?學的什麼專業?現在做什麼工作等等。每個問題,對我來說都那麼尖銳。

放在如今,打工根本不是什麼卑微而羞於啟齒的身份。沒有學歷,也沒什麼好自卑的。但我當時,這些問題都是我的致命傷。為了我那可憐的自尊心,於是我帶著虛榮的心理回答人家:"我是從復旦大學自學的新聞專業,現在在一家電子公司上班。"

讓我稍微恢復一點自信的,是《知音》雜誌社雷一大副總編對我寫作水平的肯定。雷總編是特意從武漢趕來深圳給我們送行的。在當晚的晚宴上,雷總編對每位作者都做了認真的評價和由衷的感謝。在說到我時,雷主編用帶著湖北方言的國語說:"趙美萍是這次作者筆會中年齡最小的,但大家別看她年紀小,這幾年卻給《知音》做了不小的貢獻,大大小小的文章發了六七篇。這個作者的特點就是文筆優美飄逸,故事浪漫動人,擅寫心情故事,是個潛力不錯的寫手,希望你繼續支持《知音》,繼續支持陳清貧……"

有時候,人的虛榮心是很容易得到滿足的,就雷總編的這席話,在別人聽來也許如春風過耳,但我卻銘刻於心了。

有時候,人的自信和自卑可能都只源於他人的一句評價。

現在的我當然不會如從前那麼虛榮和自卑了,我會坦然而大膽地告訴別人:我只有國小畢業,做過採石女,端過盤子,做過縫紉女工……因為我明白了:人之所以活得沉重,是因為自己把心壓在心上;之所以活得自卑,是因為總是在光明中注視過去的陰影。

悠長而快樂的假期開始了。從香港到泰國,所見所聞讓我這個來自安徽農村的村姑眼界大開。而比一路美景更吸引我的,是一個改變我一生命運的機遇悄然來臨。

這次《知音》雜誌社派出的帶隊人是總編室主任錢鈞和編輯郝培文。在香港一次飯後閒聊的時候,錢主任無意之中向同桌吃飯的作者透露:因為發展需要,《知音》雜誌社要面向全國招聘記者、編輯了,下一期的《知音》雜誌上將刊登出招聘啟事。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像被狠狠敲擊了一錘的鐘。

編輯、記者,對我來說是多麼具有誘惑力的職業!但對一個只有國小畢業的農村打工妹來說,又是一個多麼遙不可及、異想天開的夢想!現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面前,我為何不抓住它?

現在回頭想想,這個奇蹟是必然會來臨的。因為我早就準備迎接它的來臨了--如果我不是天生就喜歡寫作,如果我沒有給《知音》寫稿,如果我沒有參加《知音》筆會,如果--如果我不是一個善於捕捉機遇的人--那麼,機遇即使來臨了,我也未必會及時抓住!一切,都是冥冥中因果的註定!

機遇,只為準備著的人而準備著。

機遇,時刻在人生的拐角處張望著,等待著一雙發現它的眼睛。

【郵走資料後,我虔誠地合十祈禱--命運之神啊,請你垂青我吧!】

8天後,我帶著一疊漂亮的照片和大開的眼界回到上海。在廣州轉機回上海時,我就迫不及待地在機場的書報攤上買了一本1998年第4期《知音》,翻到最後一頁,激動人心的招聘啟事印入眼帘。可我一看完就洩氣了。那看似簡單的三條招聘要求,有兩條對我來說是致命的。

第一條:大學本科以上學歷。

第二條:三年以上相關工作經驗。

第三條:發表過十萬字以上的作品。

這三條要求里,也就最後一條我能勉強符合。這道希望之門,對我來說是一道門檻太高了。

回到上海之後,我度過了好幾個不眠之夜。輾轉反側地考慮是否該向《知音》毛遂自薦。大名鼎鼎、全國發行量第一的《知音》雜誌,會把一個國小畢業生放在眼裡嗎?人家會不會看到我簡歷,就把它塞進了垃圾桶,同時鼻子裡輕蔑地"哼"一聲:開什麼國際玩笑,國小文化也想當著名雜誌的編輯、記者?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勇氣像潮汐一樣鼓起又落下,落下又鼓起。

終於,我想通了:無論結果如何,我要嘗試,我要爭取!如果連嘗試都不去做,何談成功的希望?有時候,機遇只給你一絲門縫,關鍵是你是否有勇氣去推開它。機會,有時就是一列失不再來的末班車,如不及時搭乘,將會遺憾終身。嘗試很簡單,只需勇氣。

於是,我將我所有發表過的作品全都影印了一遍。然後裝訂整齊,用特快專遞寄往《知音》雜誌社總編室。但是,我沒寫簡歷。不是忘記,而是故意沒寫。我希望《知音》雜誌社的領導被我的文章打動,而忽略我的學歷。郵走資料後,我虔誠地合十祈禱--命運之神啊,請你垂青我吧!

就在我為將來的命運默默祈禱的時候,我接到中央電視台《半邊天》節目編導沙碧紅的電話,她說是看到《新民晚報》上刊登的《打工妹飛出國門》的訊息知道我的,想約我做一檔節目。原來,就在我飛往香港和泰國參加筆會的同時,《新民晚報》的通訊員申明坤寫了一篇通訊,讓全上海人都知道:有個僅僅國小畢業的農村打工妹,因為勤於筆耕,被全國著名的《知音》雜誌社邀請出國旅遊……我回到上海後才知道,"趙美萍"三個字幾乎在上海家喻戶曉了。我成了上海打工一族的佼佼者,成了所謂的"名人"。

沙碧紅開門見山地說,她看了我寫的刊發在《知音·海外版》的《打工妹難嫁上海人》那篇文章,她想以此文為主線,拍攝一組打工妹在上海的打拚和情感經歷。我是其中最主要的一個打工妹代表。

上電視啊,而且是中央電視台。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在《半邊天》採訪我的時候,我的命運也在1998年這個平淡無奇的春天苦盡甘來。《知音》雜誌社總編室主任錢鈞來電話通知我去面試了,他說老總對我寫的文章十分欣賞。在全國各地上千名應聘者里,我是為數不多的十多個得到面試通知的幸運兒之一。錢主任讓我趕快將自己的簡歷傳真過去,在所有應聘者里,只有我一個人沒有簡歷。

我實話實說告訴錢主任:"我沒有什麼簡歷,我也沒有文憑,我唯讀到國小畢業。我寫文章,全是無師自通,自學而成。"錢主任似乎很意外,他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那你口述一下自己的簡歷,我幫你寫一個吧!這是雜誌社規定的程式,哪怕是國小畢業。"

於是,我通過電話,簡單地把自己的"簡歷"向錢主任介紹了一遍:1970年1月1日出生,籍貫江蘇,1983年國小畢業,1984年-1989年砸石頭,1989年8月至今在上海打工……"

然後,我忐忑地問錢主任:沒有文憑的我,還有希望嗎?

錢主任嘆氣:"這就不知道了。所有的應聘者條件都比你好。最低的學歷也是大學中文或新聞本科畢業的。你是否能被錄用,就看你的運氣啦!4月14日上午9點在知音大廈面試,你準時趕來吧!對了,這批應聘者里,你來路最遠。我們通知面試的其他人,基本上都是湖北境內的。"

心被懸了起來。奇蹟能發生嗎?

那時候,從上海到武漢,坐火車大概二十多個小時。我決定坐飛機去應聘。而且,我還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辭職!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寫作,現在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是不會放棄的。現在想來,我那時的勇氣與果斷是多么正確。

【世界上有很多大學生出身的編輯、記者、作家,但是,世界上又有幾個唯讀到國小畢業、砸過石頭、端過盤子、做過流水線縫紉工的編輯、記者以及作家呢?我就要做那一個!做絕無僅有的那一個!】

1998年4月12日,是個雲淡風輕的春日。這一天,我穿著白襯衣,牛仔褲,藏青燈心絨外套,白色的衣領從裡面翻了出來,樸素淡雅,乾淨利落,而一絲不苟的短髮更讓我顯得英姿颯爽。我對自己的外表十分滿意。

這一天,是我飛往武漢《知音》雜誌社面試的日子。沙碧紅導演知道我要去武漢面試,她鼓勵我說:"小趙,如果你這次應聘上了,我們就要拍你離開上海,去武漢工作的鏡頭,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結局。你是優秀的,一定能成功!"

我終於站在著名的《知音》大廈門外了。我心中的聖殿啊,它竟然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15層大樓,如果不是大門口的外牆上掛著一塊"知音雜誌社"的銅牌,根本就無法看出這裡就是名揚中外、發行量280多萬的《知音》編輯部。

緊張的時刻就要來到了。前來面試的應聘者們已經陸續聚集在樓下的大廳里,面試現場設在二樓的會議室,那是我人生的考場。成敗在此一舉!

14日上午9點整,《知音》雜誌社總編、社長鬍勛璧、副總編雷一大、副社長周未水、知音編輯部主任關前、海外版編輯部主任張藝瀟、總編室主任錢鈞、等幾位主考官魚貫入場。我平時只是在雜誌上見到他們熟悉的名字,他們都是期刊界名人,如今面對面,又是關係前途命運的求職考試,心裡免不了有幾分緊張。

大約近20個人參加面試,第一場考口試,每個人只有5分鐘的發言時間。口試正式開始。第一位做自我介紹的是一所大學的年輕教授,外語相當過硬,給《知音·海外版》寫過無數稿件;第二位是一家報社的主任記者,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第三位是武漢大學中文系的畢業生……

我的頭皮在慢慢發痲。原先積累的自信,隨著其他應聘者的侃侃而談在慢慢洩漏。我該用怎樣的表達,才能表現得與眾不同,才能讓這些嚴肅的主考官們對我這個僅僅國小畢業的打工妹刮目相看?

窗外的梧桐們鬱鬱蔥蔥、生機勃勃,陽光像一隻溫暖的手,正溫柔地梳理著梧桐細碎的葉片,把自己的光和熱傳送給每片剛剛甦醒的葉子,像個慈祥的媽媽。這一刻,我忽然想起很久沒有聯繫的母親,想起貧寒的家境,想起小時候找村裡的高中生借書看,想起在上海小屋中的燈下奮筆疾書的日子……點點滴滴,穿越時空,呼嘯而來……

我知道該怎樣介紹自己了。我對自己有了信心。我是與眾不同的。世界上有很多大學生出身的編輯、記者、作家,但是,世界上又有幾個唯讀到國小畢業、砸過石頭、端過盤子、做過流水線縫紉工的編輯、記者以及作家呢?我就要做那一個!做絕無僅有的那一個!文憑是別人的財富!而苦難就是我的財富!是我的大學!

輪到我做自我介紹了。我站起來,深吸一口氣。這是關鍵時刻,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聽了別人的自述,有點自卑,因為我唯讀到國小畢業……"第一句話有了效果,所有主考官都從面前的資料上抬起頭來,有些訝異地看著我。我受到了鼓舞,口齒變得清晰伶俐起來。我先講了個"煽情"的小故事:"在我們那個村子,能看到好書極不容易。村裡有個高中生,他蒐集了一箱子的書和雜誌,每次,我只能找他借一本,就是在他那個小木箱子裡,我發現了《知音》……"煽情的開頭將主考官們緊緊地吸引住了。接著,我話鋒一轉,說起自己的經歷--從小因家境貧寒,唯讀到國小畢業便輟學回家,靠砸石頭養家餬口。19歲時到上海打工,在打工之餘自學寫作,迄今為止已經發表10多萬字的紀實作品和小說……

最後,我說:"雖然我沒有進過大學深造,但是,社會也是一所大學,我的經歷就是一筆旁人無法能及的財富,它會使我在未來的工作和生活中受益無窮。我請求《知音》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的潛能。因為,苦難就是我的大學!"說完了,我發現主考官們的眼睛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已經沒有了緊張。我的視線掠過窗外的梧桐樹葉,它們在風中輕輕搖擺著,好像是對我的讚許和祝福。

接下來是筆試,考我們對《知音》雜誌的理解或建議,還要現場編輯一篇文章。我以自己這麼多年來對《知音》文體與風格的理解,洋洋灑灑寫了兩千多字。文章編輯得也很順利。

考試結束,反饋立即來了。錢主任悄悄告訴我,《知音》領導對我的印象很深,胡總要破例接見我一次。

那一刻,我幾乎聽到花開的聲音!

下午兩點半,雜誌社上班了。我準時來到四樓胡總的辦公室。面目慈善的胡總問了我幾個簡單的問題,都是關於我的家事和我的打工經歷,我都一一如實回答。我抓住機會向胡總保證:"如果《知音》能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不會使你們失望的。雖然我沒有過硬的文憑,但苦難這筆財富卻是我一輩子也永不完的,因為有了這筆財富,我會比其他人更懂得生活,更懂得人生,更懂得人情和人性……"不知道胡總是否被我打動了。他只是平靜地告訴我,錄用與否,還必須經過編委會研究決定。

我爭取過了,我努力過了,成功與否,那是上天的決定!至少,我已經心安了。考試後第三天,我飛回到上海。

回到上海後,我及時與沙碧紅導演聯繫,她在電話中問我考試如何,有多大把握。我充滿信心地告訴她:"應該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吧!直覺。"他們也在等待,為我等待奇蹟發生。

三天後,好訊息從《知音》雜誌社傳來,我被錄取了!並且隨時可以報到上班!一個期刊界的奇聞就這樣誕生了--一個國小畢業生、採石女、打工妹,搖身一變成了著名期刊的編輯、記者!在中國期刊界,這是前所未有的。

我並沒有太多的激動。我應該成功的。我相信自己。

4月28日,我背著簡單的行李再一次來到虹橋機場,這一次,是要長久地離開這個我包容了我太多汗水和淚水的城市了。上海人民廣播電台的陸蘭亭老師來了,《新民晚報》的記者來了,毛毛來了,打工的兄弟姐妹們來了,他們帶來了書,帶來了鮮花,帶來了擁抱和淚水……明明是去一個充滿理想和希望的地方,可我為什麼會淚流滿面?--是我對這個城市傾注了太多的感情,是我對這個城市愛恨交加,是我捨不得離開我同病相憐的兄弟姐妹!可終究要離開了。我灑淚揮別上海的那一幕,被《半邊天》節目攝入了鏡頭。

我就這樣離開了生活了9年的上海,離開了這個讓我愛恨交加的城市,就像我當初義無返顧離開故鄉一樣,我又一次義無返顧地離開了它。回首奮鬥了9年的上海,禁不住淚如雨下……

28歲的我,開始攀登另一座人生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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