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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志小說:我的苦難我的大學(10)


勵志小說:我的苦難我的大學

第三章:漂泊在上海,風中揚起不屈的旗

【對上海的第一感覺,是新奇多於陌生,興奮多於恐慌。上海,能接納我這只不期而至的飛鳥嗎?】

1988年8月17日早晨,我順利地坐上了從蕪湖到上海的火車。19元車費,8個小時後就抵達上海了。當我站在黃昏的上海火車站廣場上時,我的口袋裡還剩下5元錢,我的胃裡是半斤蘇打餅乾。大川一路上對我無微不至,比我大3歲的他像哥哥一樣,幫我提著行李,帶著我倒了三四趟車,終於在夜幕中到達他上班的寶山鋼鐵公司第十九冶金建設材料處。他在這裡做木工。

夜幕下的上海有種神秘的美,那些璀璨的燈光、令人目眩的高樓和馬路上賓士的汽車,無一不以高高在上的姿態與我擦肩而過。我不敢過斑馬線,不敢東張西望,不敢開口說話。這是個天堂,身邊所有人與建築,汽車與樹木都讓我感到敬畏,感到它們的強大,感到自己是如此渺小與卑微。

公車上滿耳都是我聽不懂的吳儂軟語,陌生人們個個都衣冠楚楚。我下意識地看看我的左肩,那裡有一塊三角形的補丁。好在是夜晚,沒人會注意。但我依然感到那塊補丁像打在我臉上一樣,讓我臉紅心跳,讓我不好意思。

對上海的第一感覺,是新奇多於陌生,興奮多於恐慌。上海,能接納我這只不期而至的飛鳥嗎?

我們在寶山區月浦鎮下車後,大川提著我的行李,帶我走進了寶鋼的大門。昏黃的路燈把我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夜晚的寶鋼寧靜安詳,寬闊的馬路兩邊種滿各種花卉。大川不無得意地告訴我:"寶鋼是全國聞名的花園工廠,明天早上起來,你可以看到到處都是綠樹和鮮花。"

到達大川的宿舍時已經晚上9點,他的宿舍里空無一人,宿舍里掛著四頂蚊帳,他說他的三個同屋一定是在電視房裡看電視吧!那時正是食堂里賣消夜的時間,大川放下行李,立即拿了兩個搪瓷盆子,在屋外的水龍頭上沖了沖,跑去食堂買來兩碗肉絲麵。那碗到上海後吃的第一頓麵條,成了我記憶中最美味最難忘的佳肴。我一根一根地挑著麵條吃,捨不得一口吞下。至今,我固執地以為,沒有哪一種飯菜,及得上那一碗肉絲麵。那一碗肉絲麵的香味,在我後來的日子裡一直縈繞不去。

在吃麵的時候,我忽然有種失真的夢幻感覺。昨夜,我還在媽媽的淚眼中為自己的去留而痛苦不堪,而今夜,卻已身處千里之外的異鄉,時空變幻,世事無常。我這一走,面臨的將是怎樣的人生呢?

到達上海的第一晚,我在大川的安排下住進了他宿舍後面一排的一間女生宿舍。那屋裡有一張空床,我就在那張窄窄的單人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夜。淺意識的睡眠中,始終搖晃著母親傷心欲絕的淚眼和繼父暴跳如雷的怒罵……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鍾鎮濤的《只要你過得比我好》的歌曲中醒來的,那是宿舍區的喇叭在催促人們起床。宿舍區開始嘈雜起來。這是個陽光燦爛的清晨,陌生的空氣中有種鮮亮的色彩,讓我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就這樣在寶冶材料處的一個女生宿舍住了下來。來了才知道,工作並不像大川在家裡說的那麼好找,他託了好多本地同事幫我找,我理想的工作是能進工廠打工,任何工作都行。可一天又一天過去,一周又一周過去,工作的希望十分渺茫。

就在家中第9次來信催促我寄錢回去還債的時候,我到上海後的第一份工作終於姍姍來遲。在一家私人小餐館做服務員,每月工資80元,包吃住。我喜出望外、心花怒放!80元啊,不用風吹日曬,是我在家鄉需要砸近100噸石頭、在破碎機上拉兩個月翻斗車才能換來的。我把這份工作看得極為重要和神聖。當時我天真地想,只要老闆不攆我走,我就要一直在這裡幹下去。

【我大吃一驚,這才意識到獎金是個陰謀。我像條案板上的魚一樣奮力掙扎,將案板上的碗盆碰得咣咣作響,老闆見動靜大了,才氣喘吁吁地住了手。我將錢扔在地上,咬牙切齒罵了句:"畜生!"】

我以為,這份服務員工作我會幹很久的,因為我毫不容易才找到它。沒料到,半年不到,我卻果敢地炒了老闆的魷魚。首先是我實在無法忍耐老闆要我把發臭的雞頭和發餿的麵條賣給民工吃。有幾次,我背著他扔掉了幾根臭得不能聞的帶魚,他就暴跳如雷,罵我不會節約。他說用油炸一炸,還是可以賣給民工的。他還振振有辭地說:"那幫窮鬼,他們也只配吃這些發臭的帶魚雞頭,好的他們還吃不起呢!他們身體結實,不會生病的。"

那一刻,我好想往這個惟利是圖的上海小男人臉上吐口吐沫,我到底忍住了。我需要工作,我也鬥不過他。我不想惹是非,只想安分地打工掙錢。

有一天上午9點多鐘,有個經常來我們餐館吃麵條的上海男人來到店裡,像往常一樣,要一碗大排面。我認識他,好像就是後面的那家紙廠的工人。平時他來吃麵條時,還喜歡沒話找話跟我搭訕,但我從來沒怎麼理他。那天,我轉身去廚房裡下麵條。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晃到廚房,趁我不備,忽然在我臀部摸了一把,一邊說:"快點,我餓死了。"我一下子怒火中燒!我從來沒這樣被人侮辱過!我對這個輕薄的傢伙怒目而視,腦子裡急遽地思考著是否該往他的臉上甩一耳光。那傢伙也許看出我即將發作,識趣地離開了廚房。可我怎麼也無法咽下這口被輕薄了的濁氣,我故意把麵條煮得稀爛,並挑了塊很小的排骨放在麵條上。然後我端著麵條,來到餐廳,故意"咚"地一聲,把麵條重重地放在這個傢伙面前的桌子上。

顯然,這個傢伙被我的舉止激怒了。他站起來,用上海話罵我服務態度不好。我正找不到地方發氣呢,馬上高聲回敬他:"就你這種不要臉的色鬼,還配什麼服務?"他惱羞成怒,端起麵條要砸我。我順手提起一隻圓凳:"你敢砸我?試試?"坐在門口的老闆和老闆娘趕緊進來拉架。這是我來上海後第一次與人吵架,而且是和一個上海男人。我當時真被氣壞了,嘴裡亂七八糟地罵著"色鬼、不是東西、無恥的傢伙"一邊沒出息地掉下了眼淚。

那個傢伙從那之後再也沒來我們餐館吃過麵條。事後,我抱歉地老闆說:"對不起,我不該對顧客那麼衝動。"老闆然而安慰我:"這樣的人,活該你這樣對他。我們飯店也不在乎他一碗麵條。"老闆的話讓我感到一陣溫暖,幾乎要感激涕淋了,慶幸自己遇到一個是非分明的好老闆,從此幹活更加賣力。

我在這家飯店做到第五個月的時候,老闆對我的態度有了變化,先是紅妹回江蘇老家嫁人去了。於是老闆又招了一個女服務員,我便被"晉升"為切菜配菜工,剩下的活歸那個新來的女服務員做。老闆私下裡對我說,他覺得我幹活十分盡心賣力,他要給我發獎金,我很高興,自己的辛勤勞動得到老闆的欣賞和承認,畢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沒想到,這傢伙卻另有所謀。有天下午休息的時候,新來的服務員出去給家裡寄信,老闆娘回家洗衣服去了,飯店裡只剩下我和老闆。當我正在窄小的配菜間裡整理菜的時候,老闆擠了進來,手裡捏著兩張十塊的票子,說是給我的獎金。我坦然地接過來,沒料到,他卻順勢把我往懷裡拉。我大吃一驚,這才意識到獎金是個陰謀。我像條案板上的魚一樣奮力掙扎,將案板上的碗盆碰得咣咣作響,老闆見動靜大了,才氣喘吁吁地住了手。我將錢扔在地上,咬牙切齒罵了句:"畜生!"這是我們家鄉罵人最惡毒的話了。

老闆訕訕地說:"這有什麼?你太幼稚了,紅妹不也要了獎金嗎?"

我堅決地說:她要是她的,我不要。說這話的時候,我就打定主意,要離開這個飯店了。至於下一份工作,我相信我會找到的,並且會比現在的服務員工作更有發展前途。

月底,我義無返顧地炒了老闆的魷魚。老闆以加薪的誘惑挽留我,他以為二十塊錢可以買動我卑微的尊嚴,他錯了。

好在我決定辭工之前,已經在附近的村子裡物色到一戶農家廢棄的廚房,主人家新蓋了樓房,舊房子遺留了下來,以低廉的價格租給民工們住。我找過去的時候,只剩下那間拆掉灶台的廚房了,大約八平米,單獨開門,房東以每月十五元的價格租給了我。並給了我一條竹床和一床破棉絮,這就是我到上海的第一個"家"。廚房離主屋有七八米的距離,隱身在一片小樹林裡,白天看起來很清靜,晚上就覺得陰森可怕了。第一晚我沒睡著,躺在床上才發現抬頭可以看見外面的星光。

不知道那個小樹林裡隱藏著哪些喜歡夜間活動的小動物,它們一直在我的窗前門後弄出令人心頭髮毛的聲響。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動物,在別人熟睡的時候還睜眼想著明天的生活該往哪個方向走,這樣想著,鼻子就酸了起來……

【可是,小心也許能避免指頭不再被針扎。但小心能避免自己不再被羞辱、被看不起嗎?難道就因為來自農村,就被打上了永遠的低賤烙印嗎?我不承認,也不甘心。】

辭工之後,我決心找一個能學一門手藝的工作。那是1990年5月21日,一個扭轉我命運的日子。我經人介紹來到了月浦服裝廠,做了一名流水線上的縫紉女工。那時候,正是這家服裝廠蒸蒸日上的時候,四個車間布滿工人。除了小組組長、車間主任、質檢員、後勤部門和廠領導都是上海人之外,分布在流水線上的全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外來妹。據說即將與日本合資,所以才繼續擴招流水線女工。與我同批被錄用的三十多名女工在接受一周的培訓後,將會成立一個新車間。能在一家正規的服裝廠上班,這是農村女孩子夢寐以求的。上班第一天,我就把這份工作當成了永恆的飯碗。那時很天真,以為只要抓住了一個工作機遇,就會一生無憂。

如今想來,如果沒有月浦服裝廠,我在上海的打工經歷將是一片蒼白。正如我若沒有山上的砸石頭經歷,我的少年時光將沒有任何意義一樣。在服裝廠的七年時光,是我的人生徹底脫胎換骨,一個必不可少的過程。

正如世界上沒有一條現成的坦途,生活中也沒有絕對的順利一樣--當我第二天正式踏進月浦服裝廠的大門,開始我的縫紉女工生涯時,我充分領悟了這句話真正的含義。

上班第一天,我才明白,這份在我看來如此適合女孩子做的工作其實包含無數看不見的艱辛和勞苦。我們這些學徒工進廠伊始,首先面對的就是要學會踩平縫高速縫紉機。但那種通過電壓產生動力的機器並不容易控制,雖然看起來十分簡單--腳尖一點踏板,它就呼呼飛轉;腳跟一踩踏板,它就停下來。但是,在它飛轉的時候,還要手上配合著縫紉,如果配合不默契,飛速縫紉著的針就有可能將你的手指紮成馬蜂窩。

剛到服裝廠,對服裝一竅不通的我和其他外來妹沒少挨師傅的責罵,負責培訓我們這些新員工的師傅是個胖胖的上海男人,姓潘,我們都叫他潘師傅。也許是身為上海人的優越感使他對我們這些外來妹們充滿鄙視。他對我們常常沒有好臉色,一點小錯就被罵個狗血淋頭。每個外來妹聽到他訓話,個個都噤若寒蟬。

到廠里的第七天,潘師傅讓我們每人縫一條童短褲,以檢測我們的"技術"。可我不小心把前後襠縫錯了,潘師傅拎起我的"作品",胖胖的臉上擠滿嘲諷:"儂穿褲子是不是也不分前後?外地人就是笨……"全車間工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臉上,我的臉在剎那間火辣辣起來,受辱的感覺燒灼著我的心胸。我想哭,也想反唇相譏,但我沒有勇氣。

最後我什麼也沒表示,只默默拆了褲片,重新縫紉。但心裡卻在咬牙切齒:"總有一天,我也會做師傅的,要讓你也聽我的!"

出人頭地的念頭從我的每根頭髮絲里冒了起來。

可是,才過幾天,我就為學會縫紉付出了血的代價。那天,我正好好的在縫著衣服,潘師傅巡視了過來,在我身邊停下,看著我縫紉。我心一慌,手腳的配合也亂了,忽然,指尖一陣刺痛,上下飛快行動的針扎進我了的左手食指,殷紅的血滴在了布片上。我愣住了,疼和害怕讓我不知所措。潘師傅大罵:"儂眼睛瞎特了?弄髒了布料儂要賠!"

我這才感受到疼,連著心臟的疼,無法形容那種疼!指甲上有無數個小針眼,其中一個針眼裡扎著斷了的針頭……這種疼比在山上砸石頭時砸破手腳要疼數倍,這時的疼不僅是十指連心的疼,更多的是被羞辱的疼……

在醫務室取針頭時,久忍的淚水終於隨著鑽心的疼痛傾瀉而出。醫務室那個和藹的女醫生安慰我:"別怕,每個做縫紉的小姑娘都會被這麼扎一次的,以後小心就是了。"可是,小心也許能避免指頭不再被針扎。但小心能避免自己不再被羞辱、被看不起嗎?難道就因為來自農村,就被打上了永遠的低賤烙印嗎?我不承認,也不甘心。

【有一天晚上回家時,發現一屋的雨水,放衣服的紙箱子已經被徹底浸濕。我一抬頭,就看到了樹梢--油毛氈的屋頂被白天的暴風雨吹掉了一塊……】

生活不相信眼淚。哭過、疼過之後,我只能翹著包紮了的手指繼續幹活。因為生活不是可以隨時按暫停鍵的影碟機,它也不可能停頓下來等待你的疼痛過去。

一個月後,我轉正了。成了正式工,跟服裝廠簽了三年勞務契約。廠里將從工人的工資里扣滿一千元押金。如果工人半途離廠,押金不退。服裝廠乾的是流水線的活,按件計酬,多勞多得,加班加點是常事。為了多做些活,多掙點工資,我每天早上6點多就到了廠里,晚上10點多才回出租屋。有一天晚上,我回到住處時,竟然遭遇了一次"蟒蛇驚魂"。

那年的七月,大雨下個不停,總是夜裡下雨白天晴。馬路上到處是積水,車間裡來自五湖四海的姐妹們到處傳說各自的家鄉遭遇了水災,最嚴重的據說是安徽。我的心提了起來,家鄉的大水是每年都要發的,每年的大水都會淹沒到我家的台階。但家裡沒寫信也沒打電話來,估計問題應該不大吧。但是,也許因為發大水的緣故,一些令人見之發毛的動物也都活躍了起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一點,我開了門,照例先去床邊拉燈繩。十五瓦的燈泡馬上發出暈黃的光來。因為連天下雨,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泥土和稻草的霉味,這個廢棄的廚房是用土牆和稻草堆砌的。接著,我轉身去關門,就在我轉身的剎那,我呆住了--門後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大團蠕動的"長繩"。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蛇,蟒蛇!它足有我的手腕粗細!蛇頭隱藏在腹部,兩粒綠豆一樣的小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狡黠陰森的光……

天啊,我最怕的就是蛇了。小時候赤腳走在田間小路上,哪怕看到一條死蛇,我也會嚇得魂不附體、跳著逃跑的。這條大蛇的出現讓我感到絕望!它會不會咬我?它有沒有毒?我到哪裡去找救兵?我想大喊,但已深更半夜,誰會理睬我?也許喊叫會驚嚇到大蛇,它會向我發起進攻呢!我站在原地急速思考了半分鐘,還是決定將這個不速之客友好地"請"出去。

我悄悄移動腳步,從牆邊拿來長柄掃帚,謝天謝地,幸虧還是長柄的。我小心地、表示毫無惡意地用掃帚沖蛇晃悠,示意它離開。它開始蠕動起來,一團"長繩"開始鬆散。天啊!足有兩米來長。但它沒有向門檻那邊游,而是順著牆根往我床的方向游去。我急了,掃帚揮舞的力度大了起來,一邊"去去去"地叫,那蛇停頓了一下,看看我,再轉頭看看門,門外黑黢黢的,是它喜歡的世界。它似乎明白了,掉轉腦袋向門口游去。它沒有越過門檻,而是從門檻下面一個洞中鑽了出去。想必那就是它來的通道。那蛇順著門外的牆根向樹林裡游去,稀稀嗦嗦的聲響一路遠去。我把門緊緊關上,一身冷汗。

那夜我基本沒睡,病態地打開床頭的紙箱子,一件件抖摟裡面的衣服,生怕裡面藏著一團小蛇。我又把床上的蓆子翻過來檢查,還用掃帚的長柄把床下的鞋子一隻只撥弄了一遍,雖然什麼險情都沒發現,可我還是睡不著,開著燈半夢半醒了一夜。

還是那個月,有一天晚上回家時,發現一屋的雨水,放衣服的紙箱子已經被徹底浸濕。我一抬頭,就看到了樹梢--油毛氈的屋頂被白天的暴風雨吹掉了一塊……我真正的欲哭無淚了!我把所有濕淋淋的衣服都堆在了床上,就那樣守著一堆濕衣服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到處向工友們打聽附近的村子有沒有空房出租,終於在馬涇橋問到了有一家。那還是一戶農家,有一棟兩層的樓房,想把樓下的一間偏房租出去,房租每月五十元。水電費每月各五元,總共每月六十元。我咬咬牙,租下了。然後我購置了簡單的鍋碗瓢盆,一個簡陋的家隨即誕生。

隨後的6年,我就在這個小屋裡度過的。它像個忠厚的長者,見證了我在上海的苦樂悲歡。

從進服裝廠的第三個月起,我的業績就開始扶搖直上,組長和車間主任都對我另眼相看。因為我可以早晨六點多就來上班,晚上十點多才回。除吃飯和上廁所,基本上沒有時間被浪費,我一個人可以做兩個人的活。每當上新的產品,我總要求做最難做的工序,比如上衣的衣領,褲子的口袋和拉鏈等等,因為工序越難,工分就越多。最多的一個月,我拿到了268元工資。每月在發工資那天,我第一件事情就是飛奔到月浦鎮郵局,給家裡匯去五分之三,剩下的一份對付房租和一伙食,一份買書,我所在的月浦鎮上有一家"月楊書店",我幾乎成了那裡的常客,我買大量的雜誌期刊,研究它們的風格要求,我開始嘗試寫作。那是我一定要完成的夢。

雖然下班回來已經很晚,但我總要在泡腳時看看書,寫幾句詩,每晚總要熬到12點後才睡覺。那時年輕,熬夜根本不覺得很累,反而因為看了書,晚上睡覺都覺得很香。可以說,在那些獨居異鄉的日子裡,是詩歌與書籍芬芳了我一個又一個孤寒無助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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