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風景

最美的風景
家門口有條河，每次路過總會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匆匆而過，匆匆地瞥一眼成堆漂浮在河面上的垃圾，滿臉厭惡。
不只是我，每個路人都是如此，似乎誰也記不得這條河最初的模樣了。
那天清晨，那個異於常人的身影躍進了我的視線，讓我如夢初醒。
那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人，他長滿了皺紋的手緊緊攥著一根竹竿，緩緩伸入河中，吃力地撈起一隻不知被河水浸泡了多久的塑膠袋，顫巍巍地將它放入岸邊的垃圾袋中。
路人都紛紛回頭，奇怪地看著他，眼中是輕蔑的神情。腳踩高跟鞋，濃妝艷抹的女人們小聲議論著他：「這老頭在幹嘛啊？」「不知道，不嫌髒啊。」「臭死了臭死了，快走吧。」便「噔噔噔」地走開了。一位身著運動裝，正在晨練的小伙子跑上前去，拍了拍老人的肩道：「老伯，這河那麼髒，你還是別弄了，永遠乾淨不了。」老人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又將目標鎖定在了河面上的一隻很醒目的破舊拖鞋上。小伙子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遠遠地跑開了……
所有的人都遠遠地繞開，好像老人四周是危險的雷區，靠近一步，就會爆炸一樣。
我卻不由得停下腳步，第一次，為了這條臭名昭著的髒河而駐足。
我看見他試著將竹竿伸過去，卻差一截夠不到，於是他再向河岸靠了靠，輕輕踮起腳尖，一邊使勁地將竹竿向前伸，矮小的身子因為要保持平衡，變得顫抖僵硬起來。人們嘲諷的目光在我眼中如同鋒利的箭，密集地射在老人的背影上，可是他卻全然不顧，全神貫注地做著他想做的事。
老人努力、矮小的身影，如同一顆高大的樹，盤根在我內心深處。
他依然努力夠著那隻拖鞋，我走向前去，拿過竹竿，道：「爺爺，我來幫你。」他臉上先是一驚，然後尷尬地笑了笑。陽光順著他臉上的紋路流進了我的心裡。我輕鬆夠到了那隻拖鞋，學著樣將它放進了一旁的垃圾袋裡。老人輕輕說了句：「謝謝。」便又拿過竹竿搗鼓了起來。我和他道了別，走開了。
路上，我覺得心裡暖暖的，一直以為現代人都像極了那條被污染的河，將自己隔成孤身，對於生活的環境，對於這個地球，都毫不關心，掛在嘴邊的綠色，卻極少有人付諸行動。而那位老人，卻讓我看到了一顆珍惜的心、一片希望的光。
遠遠地，我又回頭望向那條河邊，那已極少有人經過，只有那個身影依然在。一條河，一個人，在我眼裡卻已是最美的風景。
抬頭，晨光透過雲間，灑在臉上，如棉花糖般柔軟。我看見，頭頂的那片天空，變得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