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的苦與淚,誰有關注過?
他是從偏遠貧困的山村來到城市打工的農民工,只為風雨飄搖的家庭撐起一把傘,離開年幼的孩子,離開年邁的父母,獨自帶著艱辛去拼搏,他外號叫二炮。
冬季,寒風呼嘯著,落葉紛飛著,二炮穿著破爛不知多少次縫縫補補的衣服,迷茫的行走在繁花似錦的城市,凍僵的臉頰伴隨著茫然的雙目。
最終,躲在一石墩下,拿出硬如石頭的窩窩頭便啃了起來。拿出破舊的棉被蓋其身上便睡了起來,在這寒冷的冬季,石墩下的風呼嘯的聲音,震震刺激的耳膜,刺激著身軀瑟瑟發抖。
而家裡的孩子,照顧著老人,期盼著父親而歸。沒有母親的照顧,沒有母親的疼愛,因為貧困,母親離她而去,年僅11歲安安已扛起了這個家,早上天蒙蒙亮便起來,洗衣做飯幹家務,六點半便出門上學,回到家還要去砍柴,照顧起家畜。
經過幾天的奔波,二炮在一工地落了腳,住進了破舊不堪的宿舍,十個人擠著一間小屋子,這些人都是農村來到城市,沒有絲毫的文化水平的農民工,每天賣力的幹活,只為多賺點錢,好回家過年時,為孩子買幾點衣服,買點好吃的。
二炮比較平易近人,很快與一個老鄉聊起了家常。
“你多久沒回家了?”二炮看著自己的老鄉陳友才
陳友才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極為苦澀,看向窗外道:“半年了,半年未見到妻子孩子了,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偶爾打電話到村里,聽聽他們的聲音。”
“哎,我也想我的孩子了,不知道她好不好。”二炮憂傷的說道,眼眶明顯泛起了淚花,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面對這樣現實的困境,年幼的孩子獨自扛起遠方的家,心裡說不出的酸楚,自責,無助包圍著身心。
“兄弟,像我們這樣的,只有拚命幹活,把賺的錢存起來,帶回家,讓他們過的好點。”陳友才拍了拍二炮的肩膀,互相打氣著,只為讓家人過的好一點。
一大早,他們便從床上爬起來,開始一天的勞動。搬磚,扛水泥、在高空一磚一瓦的蓋著房子。所有的重量壓在他們的肩膀上,為了家他們必須扛起,必須堅持,只為了那麼點微薄的工錢。
中午,他們很少有一頓像樣的午飯,不管是早上,中午還是晚上,最多看到的只是他們看著窩窩頭,吃著醃製的鹹菜,一瓶水,就這樣的解決飢餓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像包工頭借來電話,所有人搶著電話要給家人報平安,沒有一個人對家裡人說,自己住的多麼不堪,吃的多麼辛酸。
“老婆,我在這裡很好,這裡的房子很高很漂亮,這裡的老闆對我都不錯,吃的也很好,都是家裡吃不到的好東西,你好好照顧孩子跟自己,過年我就回去了。”一個農民工笑著打電話,對著電話另一頭的媳婦說著。
當他掛斷電話,很快被另外一個拿走了電話,說的話幾乎相差不多:“媽,我在這裡很好,吃的好睡的也好,孩子怎麼樣了?他好不好,你們好好照顧自己,不要擔心我,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回來了。”
實際,他們住的是破舊不堪擁擠的房子,城市的人看都不看一眼的房子。吃著窩窩頭,蓋著破被子,穿著髒兮兮的破衣服,鞋子破了露出了腳趾頭都不捨得扔,更不捨得為自己買一雙鞋,就這樣一日復一日的穿著,縫縫補補,知道縫不了,補不了之後,才上小賣場,買一雙二十幾塊錢的布鞋,而這二十幾塊錢都是猶豫許久才捨得拿出來的。
二炮拿到電話,連忙打到村里,安安接到廣播的通知,連忙從家裡飛奔而出,前往村站。接起電話,便哭著叫了聲:“爸爸”
二炮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叫了聲:“安安”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安安想你了。”安安哭著告訴父親,自己對他的想念,盼望著他的回來。
二炮划過了眼淚,擦了擦的划過的淚水,隱藏起自己的情緒,用平淡的語氣說道:“爸爸很快就回來了,你照顧好奶奶,照顧好家,爸爸回來給你買新衣服,給你買學習用品,給你買好吃的。”
“爸爸,我不要新衣服,不要好吃的,你給奶奶買,奶奶老了,她需要補一補,安安不需要。”安安懂事的說著,小臉已被淚水打濕,衣袖也被淚水沾濕了。
“二炮,快點,其他兄弟等著呢。”陳友才催促著,看著其他兄弟那迫不及待的眼神。
每次通話,他們都只是為了給家人報個平安,這電話費還是自掏的,很貴,所以很快就會掛了對方,只要知道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就足夠了。
“安安,你好好讀書,照顧好家,爸爸很快就回來了,爸爸先掛了。”說完,二炮便掛斷了電話,把電話交給了他人。
安安發愣的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村長摸了摸安安的腦袋,意味深長的說:“孩子,苦了你了,你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照顧好你奶奶。”
村長很清楚安安的家裡情況,二炮不在,有時候米都是村里人接濟的,二炮的母親長年癱瘓,都是靠著年幼的安安照顧著,之前二炮放心不下安安便在家裡照顧家,做做零工,一個月也就一兩百塊錢。
最後聽出村而回的年輕人說,他們在外面打工一個月可以賺兩千左右,於是二炮決定離開家去賺錢,讓孩子過上好的生活。
“村長伯伯,安安不辛苦,安安會照顧好奶奶,等爸爸回來。”
“真是個好孩子。”
安安離開村站,便回家,一個人走在漆黑的小路,沒有燈光,只有幾隻螢火蟲的閃爍。單薄的身軀,好似一陣強烈的風便能將其颳倒。
回到家,安安便開始預習明日的功課,點著蠟燭,輕聲的朗讀,怕吵醒奶奶,打擾了奶奶睡覺。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不但扛起一個家,更要扛起一個希望,一個夢想,為了希望為了夢想不得不努力學習,走出大山,走出農村,讓家裡人過上好的生活。
安安很堅強,母親的離去,偶爾想起會讓她流淚,憎恨,恨母親為什麼拋棄她,看著自己同伴同齡人有母親的疼愛跟呵護,即使家裡貧困,至少還有母親的懷抱可以依靠,而她只是一個人,累了就睡覺,哭了自己擦乾眼淚,病了自己扛著,就這樣過著每一天。
今天,學校組織了一場班會。這個小小的學校,窗戶都破破爛爛,遮擋不住一點寒風,下雨會漏雨,刮颱風害怕會塌,但是裡面的孩子,為了自己的夢想,只要有知識的地方,便是他們的天堂。
這場班會是讓孩子們說出自己內心想要說的話,每個孩子留著淚說著自己內心的想法、對父母的想念、對家人離去的傷心,卻沒有一個人抱怨命運的不公,憎恨沒有人將他們關注。
“我希望爸爸媽媽快點回來,我知道爸爸媽媽在外面辛苦的工作,只為了讓我跟弟弟妹妹過上更好的生活,可是我想他們了,他們一年多沒有回來了,只是偶爾給我一通電話,讓我好好照顧弟弟妹妹。我好想告訴爸爸媽媽,我會好好照顧弟弟妹妹,照顧這個家,我只期盼你們早點回來,回家看看我跟弟弟妹妹,我們都好想你。”一個小男孩留著眼淚站在講台上說著,他只有12歲,卻要照顧年邁的爺爺,弟弟還有妹妹,弟弟才八歲,妹妹才六歲,這一切都壓在他小小的肩膀上。
接下來輪到一個小女孩,她早已淚流滿面,她一邊走一邊擦著眼淚的走到講台,開始敘說自己內心的故事:“我從小沒有爸爸媽媽,我是爺爺奶奶帶大的,不知道父母長什麼樣子,更沒有體會過父母的愛,我很羨慕那些有爸爸媽媽的小夥伴,看到他們跟爸爸媽媽走在一起我就好羨慕,好渴望自己也有爸爸媽媽,可是爺爺奶奶很早的時候告訴我,爸爸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我知道他們永遠的離開了我,離開了這個世界,雖然我知道有爺爺奶奶就足夠了,但是我還是會羨慕,會渴望,會去想爸爸媽媽的樣子。”
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很快就輪到了安安,安安慢慢的走到講台,看著早已淚流滿面的同學,她的心也好難受。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很不幸,我沒有媽媽,媽媽因為家裡的貧窮離開了爸爸,拋棄了我,但是我慶幸我有一個愛我的好爸爸,他雖然不能伴在我的左右,我知道那是為了讓我過上好的生活,他才選擇去外面打工。我想告訴爸爸‘我會好好照顧奶奶,照顧這個家,等著他回來。”
聽到此處,老師早已淚流滿面,她知道這裡的孩子幾乎都是留守兒童,小小年紀就撐起一個家的責任,有弟弟妹妹的要照顧弟弟妹妹,不但不落下學業,還要扛起風雨飄搖的家。
二炮在城市工作也快四個月了,眼看就要過年了,他決定拿了工錢就回家過年,希望能趕上,跟自己孩子一起度過新年。
可二炮到這裡工作開始,只發過一個月的工資,也就1800,還有兩個月的工資未發,他們多次討薪卻無果,包頭工只說老闆沒給錢,他也沒錢給他們。
一直拖拖拖,最終年也過去了,他們還在工地,只為了要那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可是卻沒有一點訊息,最後包頭公也不知道去了哪,找不到蹤影。
這給所有的農民工帶來了恐慌,他們開始害怕自己工作那麼久,那麼辛苦的工作,卻拿不到工資。
有些農民工絕望的回家了,不再去討厭那筆錢,只因在這個城市,他們找不到靠山能為他們做主,他們農村而來,在這個城市只會被看不起,只會被鄙夷。
上街不小心碰到他人,只會傳遞來那厭惡的眼神,唾罵的話語。
而二炮便的無助,這是他第一次進城工作,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安安還等著他回家,而他身上只有1500塊錢,扣去車費也才只剩1200塊錢,這是他努力三四個月的錢只有1200,他留下的艱辛苦澀的淚水。
陳友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已經不知道幾次沒有拿到汗水錢了,在這個大城市,沒有人會關注我們怎麼樣,我們不懂大城市的點點滴滴,汗水錢拿不到也不知道找誰幫忙,只有自己認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每天那麼努力的工作,那麼遠的來到城市,卻拿不到工資。”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所以我想我不進城了,就在自己老家找點事情做做,離家人近一點,至少可以照顧們。”陳友才的語氣格外辛酸,他們每天那麼累,那麼辛苦,到了最後拿不到屬於自己的回報,漸漸的對這個城市失去了信心,更多的是失去了希望。
“我決定回家了,以後再苦再累也不選擇在工地工作了,沒有保障,我回老家學點技術,乾別的。”一個年輕的小伙收拾著行李,對著大夥說道,他也感覺到了心寒。
“我們為什麼不反抗?”二炮內心著實不服,不舒服,為什麼自己那麼努力,每天拼死拼活,站在高空,一不小心就會喪命,到了最後卻空手而歸,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陳友才苦澀的搖了搖頭道:“你沒看到電視麼?多少討薪的人以死相逼最後都沒有結果。像我們農村來的,就算死了,也得不到別人的關注,我們再怎麼反抗,最後吃虧的還是我們。”
二炮想起前段時間看的新聞,內心很是感傷,他們這樣的人,難道註定就這樣過一生麼?只會被社會欺負麼?
最後,二炮無奈的收拾著行李,決定回家。只因他們又不認識老闆,只認識一個包工頭,現在包工頭跑了,找不到一絲蹤影,他們大字不識幾個,還能找誰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