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501路公車回家
每次感覺落寞,彷徨,沒有方向感時,我就會特意去坐公車回家,因為車站和公車上的人最密集,形形色色的人可以給我很多生活啓迪和感悟。
1剛走到車站售票大廳門口,就有一個破舊不堪的碗伸到我面前,裏面橫躺著三五個一元的硬幣,我側頭一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女人佝僂著對我說:“小姑娘,行行好,好人一生平安”我本來不想給的,我婆婆比她還老呢,都自己掙錢。可她著實是老了,看看手裏準備好坐公車的兩塊零錢,算了,都給她吧,算是為了她那句“好人一生平安”吧!哎,這下好了,我又得換零錢,那些在車站擺攤的小商販們,每個看見我都笑呵呵的,“小姑娘,吃點啥?”好像都跟我很熟似的,其實我知道,他們是跟錢熟,不是跟我熟。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女人了,托錢的福,我又變成了小姑娘,不過我對這樣的稱唿也並不反感,似乎還有點得意。正當我得意時,我發現售票大廳側門邊圍著很多人,我擠了進去,一個衣著時尚幹凈,臉上白暫細膩,頭發烏黑及腰,綁個高高的馬尾,肚子稍稍隆起的一個看似年齡不大的女孩子映入我眼。奇怪,她怎麽跪在地上,被這麽多人圍觀呢?我低下頭一看,才看見她面前的紙,上面用記號筆歪歪扭扭地寫上幾行大字“我是貧困山區的一名教師,我丈夫在這邊打工,我在家裏聽說他和一個女的好上了,我懷孕了,就出來找他,可是我丈夫聽說我來找他就和那個女的私奔了,我的線在車上又被別人偷了,請大家幫幫忙,給我點錢買車票回家,謝謝”教師的“教”字左邊的一撇也被她吃掉了,可能是因為沒錢吃飯餓了,所以一撇也不放過。她的線被偷了,她就要用下跪來祈求別人的施捨和憐憫。大概也是錢寫成線吧,還自稱是教師,估計她語文都是數學老師教的,我詫異,她手裏竟然拿著好多錢,最小面值10元,就她手裏那一把,估計500有餘,這個社會顏值多麽重要,討錢都看顏值,你看,剛才那個老阿麼,碗裏不過幾個一元的硬幣而已。我再仔細地看了看她的臉,那種強裝的委屈底下,藏不住的喜悅另我汗顏。我真想掀開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看看裏面究竟是孩子還是其他。看,一個男人又給她50,我抬起頭看看這些圍觀的人,除我之外盡是男人,我明白她手裏的錢怎麽會這麽多,這個社會還是“好人”多,男人出手闊綽,尤其看見漂亮的女孩子,同情心泛濫得像高山沖下的瀑布,擋都擋不住,更加闊綽。我對那個剛才扔50元的男人說,那邊還有個老阿麼,更可憐,你應該給點她,結果遭了一個惡狠狠的白眼,刺得我竟有點渾身發抖。
我看著那個女孩子,我真有點同情她了,當然,我絕不是同情她的遭遇,而是同情她沒有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退一萬不講,她的故事是真的,那麽,解決困難的方法有很多,範不著在這裏卑微乞討,她這麽大了,總有朋友,總有家人,再退一步,沒有朋友,沒有家人。那麽有雙手,有雙腳。再苦再難,都不能肆意出賣尊嚴。誰不想不勞而獲,我也想。你看她一天討的錢比我掙的多得多,可是膝蓋下的尊嚴怎能容忍我用下跪去換取同情和憐憫。我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我想,隻要你自己不自甘墮落,誰又強迫得了你!
2好不容易擠上了公車,你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站著都是奢望,就像古裝戲裏面的劇情,你以為搭上了皇帝做了妃子你就高枕無憂了,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還得左右逢源,小心翼翼才能站住腳跟。做公車也一樣,每一個站都要上來好多人,司機總是大聲吼叫:“往裏面走,往裏面走”所以你永遠沒有一個固定角落,就算你回家的路不遠,你也必須不停挪步。每每這個時候,你就會覺得國家實行計畫生育是多麽偉大的決定。
公車上永恆的話題--讓座,公車上,你永遠會看見這麽一小戳人,一上車找個座位坐著,馬上就掏出手機,戴上耳塞,一副不食人間煙火,與世隔絕的樣子,從不抬頭看下周邊,就今天,一個小伙子,坐著老,弱,病,殘,專做的位子上,手裏拿著手機,耳朵塞著耳機。旁邊一個老阿麼帶著一個小孫子,那個小孫子被擠得密不通風的人們擠得哇哇大哭,阿麼吃力的抱起孫子,手沒扶好,一個踉蹌差點摔著,還好擁擠。否則肯定摔了。那個坐著的男孩子頭也沒抬過,似乎他和我們不在同一個世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對那個男孩子說“小弟弟,你能不能給老阿麼讓個座”,結果我又贏來了一個鄙視的白眼。我每次都忍不住要沖動,多管閒事,所以沒少自討沒趣,說不準哪天還會挨揍。我想,如果這個老阿麼是我們自己的媽媽或是婆婆,那個孩子是我們的孩子,那我們又怎麽忍心。如今,道德的淪喪,人性的冷漠令所有人心寒,終於我到站了,我從人縫裏各種擠,這個時候,你就知道,減肥是刻不容緩的事情。或者想,我要是孫悟空多好,能變成個蚊子輕松飛出來。終於擠下車了。回家的路很短,我卻感覺很長,長得我快要窒息。下車之後,深深的吸了口氣,這空氣裏沒有漢臭味,沒有屁臭味,沒有口臭味,這樣想來,那些公交司機不是很可憐,每天都要在那麽復雜的環境裏面掙扎。
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每天面對的人和事都是那麽的單純。每個人生活都不容易,我不該自卑自憐,更不該自輕自賤,我不該自怨自艾,更不該怨天尤人。還有很多人,現狀並不如我樂觀,他們都沒有放棄,都還在努力。那麽,我又有什麽理由放縱自己。
自尊,自愛,自強,自律。
501路公車,帶我回到家。